文化与纪事

有种福气叫麻烦

  

  (本文作者:王剑玲)


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生活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快,大家对事物的选择也是越来越简单,不喜欢麻烦。怕麻烦别人,自己也不想麻‘烦。殊不知,怕“麻烦”,让我们忽略了生活中最质朴的温情。

  周末,去父母家,老父亲正在给我们蒸包子。厨房案板上一大团和好的面、一盆调好的菜馅,还有一锅已经蒸好的包子,冒着热气。家里香气四溢,氤氲的热气中是人间烟火最真实的画面。他说知道我今天来,昨天特意去市场买了肉和菜,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。我嘴上不由得说了一句,好麻烦,买点就可以了。父亲说,什么都嫌麻烦,生活还有什么意思? 

  从小到大,家里的饭都是父亲做的,没见过他厌倦做饭。不管是什么节日,父亲总是做出一桌菜等我们回来。一进家门,看到在厨房忙碌的父亲,心里就会很踏实。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一句“麻烦”。父亲的笑容永远是慈祥的,也是最治愈的,他做的每一道菜每一道工序都认认真真完成,像做一件工艺品。任劳任怨的父亲把对家人的爱倾注在每一道菜里。饭是寻常家常饭,却觉得是最美佳肴。父亲常对我们说,人间烟火气,最抚平人心。不是生活有意思,而是你热爱生活才有意思,有意思远比有意义重要得多。 

  父亲说,他最喜欢的地方是菜市场,我也喜欢这个人间最真实、最烟火的地方,这里是城市最细微的神经末梢。生鸡活鸭鲜鱼蔬菜、碧绿黄瓜彤红辣椒,红红火火的档口,逛完后的满满收获,生活有滋有味,日子活色生香。菜市场生活的万千模样,整个呈现给你,是每一个人挥之不去的生命底色。在这里挑选的每样食材,都是用心为家人准备的美食。生活是一个动词,热气腾腾地活着是一种生命力。今天包了两种馅的饺子,茴香的和韭菜木耳鸡蛋的,你不知道有多香。看着锅里煮着的饺子,你会觉得人间值得,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顿饭,是最简单的诉求,也是最平凡的幸福。 

 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,总是以忙为借口,吃饭成了麻烦的事情。单位有食堂,不喜欢吃还可以点外卖。在家做饭也是简单敷衍,似乎都以忙为借口。我们在拿着手机刷屏的时候,时间悄悄溜走了多少?现代人,讲究高效率,不知不觉,胃里填满的是各种快餐,充斥的是鸡精味精。就算到了周末,也难得静下心来为家人认真做一顿饭,而是去外面吃吃喝喝。我们的胃到底能承载多少外来物?我们和家人的距离又拉开了多少?最悲哀的是,当有一天你的孩子长大之后,他想不起父母做的最好吃的食物是什么。他不再留恋家的理由可以是,在外面我可以点外卖,回家吃的和现在没什么区别。我们真的要明白,赶路重要,生活更重要。 

  我爱生活里琐碎的细腻。很庆幸自己那些年跟着父亲学做了几样拿手的菜,在孩子读书那些年,总是可以为他做一些美食出来,他的早餐也从不敷衍。外出求学之后,儿子总是说:妈妈,想吃你做的饭了!这一句,很破防,也令人欣慰很久。儿子现在也学会了做饭,开着视频教给他,这是一个人在外生活的能力,父亲传给了我,我再传给儿子,将来他也会传给他的孩子。林语堂先生说过,幸福就是吃父母做的饭,和孩子做游戏。美食是温暖的,它是情感与温度的载体。做饭的人用了心,吃的人就能体会得到。只要愿意多花一点点心思,人人都可以做出…… 

  有人说,愿意做菜给别人吃的人是不自私的。在成长的岁月里,父亲一粥一饭养育了我们,他是做饭的人,也是最后一个吃饭的人,他的德行也影响着我们。希望我们都能做那个不自私的人,亲手为家人洗手做羹汤,把对家人的爱和福气熬成一碗岁月的粥,慢慢熬,淡淡香,相伴岁月流年,蹉跎苦寒温暖。一碗粥,熬煮着生活的万般滋味,愿我们看尽人间繁华,体会最真最美的烟火生活。